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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範圍

楊思溫燕山逢故人

1. 摘要

靖康年間的某元宵,楊思溫在燕山的秦樓裡與哥哥韓思厚的妻子鄭夫人相遇。大嫂哭訴當年夫妻在舟中遇賊襲擊,兩人被迫分離;而自己義不受辱,被挾持到燕山後試圖自盡,獲救而被韓國夫人收為隨侍;託思溫代傳音信。直到三月,思溫在城南的酒樓找到了哥哥,並將遇到大嫂的事告訴他;因為僕人周義曾表示自己目睹了大嫂自刎,所以兩人決定親自前往確認。

到了韓國夫人宅邸,隔壁的婆子帶領他們進入,並表示鄭夫人其實當年已經自刎而死,骨匣與後來死去的韓國夫人同葬在宅中。鄭夫人時常如活人般現身,不但訴說自己的遭遇,還預告思溫與思厚的來尋,請婆子協助。在焚香祭祀後鄭夫人現身,思厚詢問骨匣歸葬金陵之事;鄭夫人認為他生性風流,必會再娶而冷落她,拒絕歸葬;而思厚立誓絕不再娶,她才答應歸葬。

某日,思厚與友人到土星觀,見到了儀容標致的女道士劉金壇;思厚作詞表達愛慕之情,兩人後來情投意合,終於成親。守墳的周義發現後,在墳前與夢中將此事告訴鄭夫人。新婚的劉氏屢遭鄭夫人附身向思厚討命,符咒也無法根除;思厚就依法師所言將鄭夫人骨匣挖出,並棄於揚子江中,從此不再有附身的現象。

多年後,夫妻乘船在鎮江上;思厚聽到船夫所唱之詞,正是當初鄭夫人所作。心痛流淚之際,水中有一人湧出,將劉氏擲入水中;又有一婦人湧出,將思厚拖入水中。兩人之死,成為後世負義之人的借鏡。

2. 反思

旅居他鄉的游子,在滿懷惆悵時遇到同鄉,在形單影隻時助人破鏡重圓;這些本應為快活至極之事,卻淪為對人情連結的莫大嘲諷。這樣的反差,不只來自於悲喜交雜的「襯托」,還在於同類概念的「融合」。

先來談「襯托」。第一個層次,是離散的疏遠與重逢的拉近。思溫身在異鄉,成天心緒鬱悶;眼裡是燕山的元宵,心裡是東京的元宵;周遭是燕山的遊人,卻只見東京的婦人。而思厚與鄭夫人遭劫遇難,不僅各自流離,甚至人鬼殊途。但這幾個人卻在思溫的探問與尋訪之下逐漸重逢,思溫排遣了思鄉的愁緒,破鏡重圓的夫婦更是透過思厚的感念與承諾,跨越了生與死的距離而彼此連結;至此,呈現出超越時空的圓滿。第二個層次,是承諾的輕浮與懲戒的沉重。思厚新婚,本應是喜氣洋洋,實則為對先前承諾的輕視;前後之間的斷裂,讓讀者不但感受不到喜氣,還會懷疑後來的這個承諾,其實也過於輕浮。背負著這樣的輕浮,就不會真正歡愉,更沒有苦樂的對比;這裡所要做的襯托,是懲戒的輕重。本來的懲戒是顯現在鄭夫人對女道士諷刺的附身,干擾他們的新婚生活;但在骨匣被丟到江中後,看似對鄭夫人的損害更大。然而,「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的應報觀,終於在多年之後應驗了;在思厚流下懺悔的眼淚後,冤魂從江中現身,將背信的兩人都捲入江心;以淚水與江水的淨罪,完成了末日式的終極審判。

再來談「融合」。思厚毫無掙扎地再娶,背棄了對鄭夫人的承諾;金壇輕易地還俗,背棄了對宗教的承諾。兩者都是毀棄承諾,儘管對象有所差異;但同類的惡行,終究共同招致災厄。透過這樣的並列,所欲傳達的概念將更能被彰顯。在東方的故事當中,概念融合後通常會以並列來強化,刻意以分歧來營造純粹的嘲諷之情形似乎較少出現。像是西方的歌劇卡門,即是對於競技場內的鬥牛與競技場外的情人談判,進行概念融合,並在結果上產生分歧。在場內,驍勇的鬥牛士擊倒暴怒的牛;在場外,勇敢的女郎卻被發狂的追求者所刺殺。這樣的哀淒不伴隨教化,卻以犧牲來彰顯美德;結果分歧所產生的嘲諷,不但沒有貶低卡門的死,反而是貼近了現實的無奈,告訴我們更要勇敢地活著。

回到這個故事,反差所襯托的嘲諷,同時貶抑了被融合的兩者之死。結尾的詞提到「孝女尋屍」與「三閭投江」,前者為孝、後者為忠;但思厚與金壇之死,既不孝也不忠,反倒充滿著不義。由此可知,縱然人際間的承諾,可能因情感的善變而輕重不定;但天道所降下的制裁是公正的,而世間所賦予的評價是公允的。誠如康德的墓誌銘所言「燦爛星空,在我上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承諾的輕與重不取決於他者,因為公理自在人心。

3. 提問

a. 文中楊思溫定位不明。看似為主角,到後半段卻逐漸消失;除了引出與襯托後續的情節,此角色是否有其他重要的意義如果沒有,則直接從楊思厚的角度引出後續的情節,效果會比較差嗎

b. 楊思厚在與鄭夫人重逢前都沒有再婚,反倒是重逢後才再娶;這是否在暗指人們總是對未知比較尊重,對已知就算有承諾也未必會遵守呢還是這只是對劇情細節的過度詮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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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allsky33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