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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範圍

《如何閱讀文學》p.112~~124

1. 摘要

對於「人是否自主」的問題,當代社會持肯定態度;所以才認為人應該為自己負責。但在上古或中世紀的思想家並不認同,像是莎士比亞的《奧賽羅》:雖然奧賽羅表面上很有個人特色,但從劇作的脈絡來看,他的性格是與劇中主題、情節與意象等元素交織互動而成。這類劇作中的文學人物都不是純粹自主的,我們不應將其視作現實生活中的自主人物。

以寫實主義的小說而言,當中的人物往往陷於社會歷史的網絡,同時卻又極力試圖型塑自己的命運;這樣的複雜性使其角色看起來十分真實,但卻是靠著對周遭脈絡的刻畫來襯托。而現代主義則正好相反,呈現的往往是單一而孤獨的意識;儘管這個意識看似主導著自己的人生,但其實已經被情節所宰制。而當人物的心理複雜度被推到極端,對於人物意識的認同將變得模糊與不確定;又如果自我與不斷變化的經驗有密切關係,就難以講述自我前後一貫的故事。而其他拆解傳統人物觀念的方法,像是勞倫斯在佛洛伊德之後,探索深藏在意識內部的自我;或是艾略特注重神話與傳統所形塑的集體潛意識,而且是建立在字詞、意象與感官上,所以不必擁有太多的觀念即可理解。

在大眾文化與商業盛行的現代,個體之間的界線愈來愈模糊,缺乏可供辨識的特定經驗。小說的人物也變得如此,就像在喬伊斯的《芬尼根守靈夜》當中,角色如同在夢中,對自我充滿著斷裂與暫時的認同。而這樣的不確定性,或許不是指人物,而是語言本身。

2. 反思

對於「不應以真實的角度來看待文學人物」這個看似理所當然的原則,寫實主義與現代主義提出了各自的挑戰;前者以細說情境來襯托人物的真實感,後者以深究內心來強化人物的真實感。雖然不論是過於繁瑣的刻劃與堆砌,或者是過於複雜的深究與形塑,都反而會創造更多的不確定性;但難以否認的是,這些作者在創造人物時,都有意無意地朝真實逼近。

這看似衝擊了「不應以真實的角度來看待文學人物」的原則;然而,我認為這裡有需要被釐清的地方。首先,儘管有些作者希望讓人物逼近真實,卻不代表讀者應該以真實的角度來看待人物。因為兩者的動機本來就不同,作者是從真實世界當中去建構文本,讀者是從文本當中去反省真實世界;所以前者可以從真實擷取素材,後者卻不應將超出文本的真實帶入文本中解讀。倘若透過真實來反省真實,則文本在反省中的意義就被化約掉了。再者,作者與讀者所認定的真實,其實並不相同。作者所認定的真實,可能像勞倫斯受佛洛依德影響,所以相信潛意識是人性的真實;但艾略特受榮格的影響,所以相信集體潛意識的原型才是人性的真實;不過,這兩者都是作者對於真實的預設,並試圖呈現於文學作品當中。而讀者所認定的真實,雖然也有預設的成分,但相較之下是更接近於「常識」的真實;也就是說,讀者傾向於以常理來解讀文本,但當此常理超出了文本的範圍,就成了過度的詮釋。因此,「不應以真實的角度來看待文學人物」這句話當中的「真實」,應該是對讀者而言;所以無論作者再怎麼想創造出逼近真實的人物,只要沒有在文本裡留下跡象,讀者都不應該以真實為理由,援引其他的因素來解讀。

有內容的文學作品如同玻璃窗,是作者引領讀者看見其眼中世界的透鏡;透過這扇窗,我們得以進入故事的脈絡,甚至去感受人物的主體性。而不論是寫實還是現代,人物的主體性都必然受到作者的支配,但這是從真實的角度來看;從故事當中來看,這些人物就如同我們,有著各自的理想與追尋。那麼,我們有沒有主體性呢?從真實的角度來看,或許我們都沒有;但在我們的這個故事當中,我們可以,也應該都擁有人生的主導權。

在喬斯坦.賈德的小說《蘇菲的世界》當中,蘇菲發現自己其實是某本小說中的人物;但她只要不去想這件事,就仍可能保有故事中的自由。就如同黑格爾所說的「酒神會的陶醉(Bacchantische Taumel)」,倘若脫離陶醉的狀態而回到真實,人生的意義隨即解消;而只有在陶醉的狀態下,活著才有意義感。如果說人只有在故事當中,才可能擁有主體性;那麼,那個故事是什麼呢?對我而言,這個故事就是真實。

3. 提問

作者在p.120提到有些現代主義者把文學人物的心理複雜度推到極端,所造成的後果是「人類意識開始溢出邊緣,浸滲到周圍乃至於其他人的自我」。作者對這段話的詮釋似乎只有不確定感與可能導致失落與焦慮的創傷,但不知道實質內涵究竟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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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allsky33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