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光的天空

0. 範圍

孟元老《東京夢華錄》；選讀。

1. 摘要

描寫北宋時期，開封府的風土民情。從都城的街巷、夜市與酒樓，到日常的飲食、交易與雇覓，對當時的庶民文化進行細緻的記錄。又提及皇太子、公主與皇后等皇室，記錄了他們在都城的活動。再從民俗、伎藝與娶婦等地方習俗，到立春、元宵等探春盛景，將時人的愜意玩賞刻劃得淋漓盡致。

2. 反思

從選讀的部分來看，我認為《東京夢華錄》呈現出北宋時期的秩序與放縱。在中央與地方、規定與鬆綁之間有著某種微妙平衡，讓庶民獲得有限度的自由，也讓官員能與庶民相當貼近。

北宋時期解除「坊市分離」的規定，也不再限制店家的營業時間；熱鬧的市集與酒樓，以及越夜越美麗的夜市開始融入庶民的生活當中。而文中提到「朱雀門東的大街，除了某些巷或樓，『餘皆妓館』」、「新門城南的殺豬巷，『亦妓館』」、「下仙橋，『兩街有妓館』」、「東西雞兒巷，『皆妓館所居』」、「寺東門南即『妓館』」。多次提到「妓館」，或許是由於坊市分離；但一座城市有著如此分散的妓館，幾乎如同市集那般常見，也隱約透顯出當地居民的放縱。雖無貶意，但就東方較為傳統的文化脈絡而言，確實顯現得較不受拘束。

然而，這樣的放縱，卻不是來自於君權式微。首先，北宋的政治策略是有名的「強幹弱枝」；而在這樣的中央集權之下，汴京身為首都，應該是君權最強盛的地方。再者，文中也多次提到君權或政府的形象；舉凡「南薰門的出入管制」、「軍巡鋪屋的防火鋪兵」、「軍頭司的指揮與操演」、「皇室出巡的行頭與護衛」、「開封府迎春的與民同樂」、「開封府羅列罪人與特赦」等皆有著權威的意味。不過，在作者的描寫下，這些權威沒有顯現出「壓迫」的一面，而是顯示出「保護」的一面。像是出入管制是為了社會秩序、鋪兵是為了防火、軍伍是為了保家衛國等；而皇室出巡與官員迎春不但沒有擺架子或逞官威的跡象，反而在文中被描繪為與民同樂。

最後，赦罪是為了「以警愚民」；此言烘托了政府的恩德，更將「官」與「民」的教養與素質進行了區分。「官」是有德的，懂得與民同樂、特赦與兼善天下；「民」是愚笨的，大多沉溺於飲食與娛樂，成天流連於酒樓與妓館。令人不禁反思：「給予限度的自由」作為一種統治手段，儘管少了壓迫，沒有什麼好責難的；但所招致的後果，或許就是地方失去力量，失去對外反抗的能力。

不過，我想本文作者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從他的描寫當中，我們可以望見這樣的趨向，可惜時人通常沒有自覺。也許一個柏拉圖式的理想國，一個講求人在社會中的最適當功能的制度；儘管少了自主權，卻更有力量。但在家國當中，「自由」與「力量」是互斥的嗎？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畢竟不只是在政治制度，就連在我們自身的成長歷程當中，每個人都會面臨這樣的抉擇。